梅林

【伞凌/凌伞】鲛人歌

伞爹比雪爹大

突发奇想的脑洞一篇完

凌雪阁杀手夜翎＝书生徐越

游戏设定ooc怪我

文笔垃圾狗屁不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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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先生不是第一次游历中原了。

他来自东海蓬莱岛，属于蓬莱青年一辈的新秀，当年刚过二十岁生辰就恨不得第二天能站在中原的土地上，多年过去，如今方先生二十有四，看起来性子依旧马虎跳脱没个正形，却比以往沉稳多了。

岁月是把杀猪刀。

咳……扯远了，这方先生又一次来游历中原，坐马车游历没有趣味，如今要以双脚衡量天下，如果以后靠一路见闻能出本书就更好了。

方先生连书的名字都想好了，就叫《秦人游唐记》。什么？秦人？这没什么值得纠结的，方先生的祖先是秦人，方先生不是大唐公民，所以方先生也是秦人。

于是方先生真的不看地图，全程徒步不坐马车，到某村镇也不怎么问地名，以乱走的方式硬是走到距离洛阳不远的洛道。

可太不容易了。方先生心里这样感叹着，或许是因为东海人在大唐众侠眼中是稀有生物，前几十年门主是中原武林名人，前十几年还有恶人谷康雪烛的传说，就导致有侠客‘慕名’前来与方先生指教切磋。

其实跟群殴没什么两样，江湖么，就是搏命，方先生对武学的认知与领悟深刻熟练，加之他不爱凑热闹也不爱出风头，所以找上方先生的只有那么零星几个侠客和头铁的山贼，方先生也没在这件事上吃瘪过。

这天方先生随便找了家客栈就餐，大堂里来来往往全是行走江湖的侠客，方先生这一身轻飘飘的蓬莱服饰可是引人注目，小二将菜肴摆上桌，方先生高兴了，大快朵颐也不怎么顾忌吃相了，虽然看起来还是挺文雅的。

方先生正感叹水煮羊肉配胡饼是人间美味，一声清脆又干练的青年嗓音在方先生附近响起，打断了享受美食的愉悦状态，方先生有点不高兴。

“敢问阁下可是蓬莱弟子？”

“正是，不知阁下有何事？”

“可否切磋？”

“……”

方先生沉默了，下战书的青年也没想到方先生会沉默，不是应该非常豪爽地应战吗？就是不应战也要找些冠冕堂皇的借口吧，沉默算什么。

方先生跟那青年大眼瞪小眼，好半天没有反应，等那青年以为方先生在故意让他难堪而要发难时，方先生非常利落地认怂了，态度恭恭敬敬像面对自家大爷一样。

“我认输，本人武艺不精，请兄台高抬贵手。”

大堂里的食客大概是没见过这么利索认怂的人，对方先生露出或是鄙夷或是失望的目光，方先生可不在乎，又继续享受食物。

等方先离开那客栈许久，下战书的青年追上来，之前方先生没仔细打量，现在一看，这一身纹身和随性的打扮很明显是个丐帮弟子嘛。

“你们东海人一个两个都挺厉害，为什么你这么怂，还是爷们么？”

“兄台不能这么说，在下所长并非武艺，也就腹中有些墨水能拿出来卖弄，与人切磋武艺……放过在下吧。”

方先生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，就经常听师兄师姐说，行走江湖一定要会认怂和装弱，藏拙才能活的久。

听闻丐帮弟子好打架斗殴，方先生突然庆幸自己没轻易答应，不然大概会被麻烦缠身咯。

与那个青年交换姓名后，方先生又随便选了个方向行路，一路越过天一教毒人和红衣教的地盘，八九天后他询问这附近客栈的店小二，才知道是身处巴陵县……巴陵县啊，听说恶人谷经常来骚扰闹事，挺不太平的，这两大阵营一旦闹腾起来，还是他们这些中立观望的最不舒服。

所以方先生只在逐鹿坪附近的客栈歇息一夜又继续赶路了，天不亮就出发，露水挂在路边野草上，打湿了方先生的衣摆，方先生却没心思在乎这些，因为空气中飘来一股浅淡的血腥味，方先生的鼻子很灵敏，循着那血腥味追去，瞧见一昏迷不醒的人被架在扎根于悬崖的植物上。

中奖了啊，摔下去被植物接住了。

方先生足尖点地，撑伞跃起，救下那昏迷不醒的人，落地时不忘旋身几次抚平下坠的力，身后飘带随风荡，看着还真有仙人的感觉。

方先生将随身携带的御寒斗篷裹在那人身上，原路返回逐鹿坪，医馆才开张不久，大早上更是冷清，让方先生得了方便，将那人送到医馆的病榻上，询问管理医馆的万花弟子疗伤费用，留下银钱便离开。

方先生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，还像之前那般乱走，这一走又是过去五个月，一身文采也在江湖中小有名气，前不久还被万花丹青弟子赠予一幅画，那画卷中有一窈窕女子，身处于山野之中，又以草叶蔽体，是幅山鬼图。

这天方先生正在茶摊喝茶听说书，来了几个伙夫打扮的人，原本茶客不多，这一下就显得人满为患，那领头的一脸横肉，茶童不敢怠慢，赶忙笑脸相迎。

好在这群人懂江湖规矩，倒也相安无事，方先生收回目光继续与点心奋斗，也正好没看到那群伙夫后面跟着一书生模样的人。

“见过先生。”

那书生恭恭敬敬作揖，方先生感到很奇怪，他就是小有名气也跟小透明一样，怎么会有人慕名特地来找他，直到那书生拿出一件斗篷，方先生才勉强能联想到之前似乎救了一个人。

“先生认得这物？”

“您是……？”

“多谢那日先生救命之恩，在下暂代友人谢过先生。”

“举手之劳，何足挂齿。”

……原来是这事，还以为谁又看他稀奇想来切磋一下。

几句客套来回，得知那书生叫徐越，却不知为何异常投机聊到一起，宛若多年不见的好友，方先生心中产生结交的想法，就顺口问问这群人接下来的行程。

夜翎心道不妙，暗杀任务最好不要牵扯无辜之人，就随口胡说了个扬州，方先生一听，表明自己有意向想与他们随行一段时间，那群伙夫到没什么意见，甚至相当欢迎方先生加入，有武林高手随行，就是遇到山贼也有底气。

同行十几天，那群伙夫也摸清方先生的脾气，对这个蓬莱弟子颇有好感，方先生性格随和又善良，加上一副好皮相，谁会不喜欢他。

其中有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年轻，瞧着方先生也是稀奇，更有性格自来熟的希望方先生讲讲东海，方先生拗不过这群人，开始搜刮记性不太好的脑子，都怪他以前还在东海听故事都是左耳进右耳出，现在没得谈资了，失策。

左思右想，方先生决定讲讲渔民船手总爱吹嘘的海上历险，其中占比最大的就是鲛人的传说——传闻这是生活于海中的奇异族群，人身鱼尾浑身覆盖鳞片，又有一副好歌喉。

方先生没注意到，坐在角落里自称徐平的书生过分沉默了，夜翎看向远处，眼中满是复杂，好似旁边热闹的气氛与他无关。

“也不知道鲛人是怎样的。”

“嚯，老陈你也真不怕，那鲛人可是吃人的。”

“哈哈哈都是海上传说嘛，不可信的。”

夜翎觉得这个人不像他所见过的江湖人，身在江湖又好似不在江湖，讲述着他们没见过的事物，还有这飘逸轻灵的功夫，若不是传闻蓬莱弟子游历中原，方先生只怕是要被当成仙人下凡了。

……

正午阳光毒辣，商队决定在一片林子里歇脚，方先生嘴里叼着草根，随意靠在树下，哼哼着东海的民谣，夜翎看似在认真读书，实则偷看方先生的侧脸，这蓬莱弟子看着越发不似寻常人，面部线条稍显棱角，气质儒雅随和又带着点率性不羁。

“看我作甚？”

“没……在下觉得方先生唱的好，不小心听入迷了。”

“徐书生想听我唱歌？”

“恩。”夜翎觉得自己脸红了。

方先生没看到夜翎的异样，清了清嗓子，寻着记忆中曾在侠客岛上卖唱的歌女，那曲被誉为鲛歌的绝唱，歌声空灵又高昂，不像人能吟唱的歌谣，方先生设法模仿记忆中的歌声，最后唱得自己都有些入迷。

方先生回头一瞧夜翎，那小书生似乎听的痴呆了，直愣愣地盯着他，意识早就神游天外，方先生讪讪地笑了笑，拍了拍夜翎的肩膀，小书生像是被吓一跳，方先生看到夜翎眼底一抹不易察觉的警惕。

夜翎觉得自己实在不够警惕，怎能这样轻易放松，如果方先生有杀心，他夜翎不知死了多少回了，等这次任务完成，需要申报加强训练。

方先生对这小书生很感兴趣，浑身一股子书卷气，而内在完全像刀刃一样锋利，却没有寻常年轻人的意气风发，反而死寂得很，这样组合在一个人身上看起来相当的不寻常。

这书生的身份只怕没那么简单，方先生在心里这样说。

夜里在野外歇息，方先生把那群汉子们都赶去睡觉，他自己一人坐在火堆旁守夜，夜翎从帐篷里走出，挨着方先生坐下，这书生突然谈起一个相当忌讳的话题，夜翎本以为方先生会相当忌讳这些而转移话题，没想到方先生态度不变，过分平静地讲述自己对待死亡的态度。

“方先生是怎样看待……死亡？”

“真是个沉重的话题……死等同腐朽枯萎，无人能避过死亡，如今活着不过是向死而生，即便如此，我也不曾因惧怕死亡而绝望的，生死轮回，死从不是结束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瞎想什么呢？你年岁不大，还有很漫长的路要走。”

方先生撒得一手好鸡汤，把没见过世面的小年轻夜翎哄得一愣一愣，或许是因为没见过这么从容的人吧。方先生觉得夜翎这样子有点好笑，于是也真的不在乎夜翎的面子笑出声。

笑声清脆响亮，夜翎不懂方先生为什么要发笑，等这蓬莱弟子笑够了才向书生表示没什么，平复一下气息，方先生拍了拍夜翎的肩膀。

“徐越，我年岁比你大，你喊一声方大哥也不过分喔。”

“方大哥……”

“别想那么多了，活在当下就好。”

方先生用树枝挑着火堆，又将那树枝扔进去，火光令方先生冷白色调的脸染上暖意，看着这侧脸，夜翎捏紧手中书籍。

相安无事几天，本以为这短暂同行还有几日，可一处岔路令方先生与商队分道扬镳了，夜翎笑着作揖，并不期待此生还能遇见方先生，如有来世，他一定要回报那日救命之恩，诉说心中懵懂的情感。

方先生就是笑，眉眼看着很是柔和，等商队渐行渐远，将要看不见了，方先生终于笑不出来了，他的表情变得惆怅，无人发现这飘逸轻灵的白色身影犹如雾气般，消散在金水镇的小雨连绵里。

人如蜉蝣，朝生暮死。